台東的咖啡豆原本名不見經傳,滯銷比例一度高達8成;但引入工研院生態複合材料發酵技術與咖啡全株使用概念後,台東果子狸咖啡走紅,連帶啟動卑南鄉觀光休閒產業。
自台九線360公里處右轉,沿著綠蔭小徑前行,就來到有30年歷史、占地約3甲的「山豬園」,台東果子狸咖啡重要生產基地。今年56歲的山豬園主人阮勇光,是現今卑南鄉咖啡生產班五班班長,也是催生果子狸咖啡的推手之一。
阮勇光笑著說,當年從養山豬開始,所以才會取名「山豬園」。因為山豬繁殖不難,最多時曾養到600多隻。當初申請牧場執照時,台灣還在省農林廳時代!
到2002年酒廠開放,阮勇光在農場成立「山豬園小酒坊」,生產山葡萄紅酒,並曾於2005年行政院農委會舉辦的創意大賽獲得全國第3。
有一天,阮勇光為了酒廠的事情去拜訪客戶,發現客戶種了幾顆咖啡樹,他的太太看到,覺得咖啡樹的白色花朵很香,而且結果時的紅色果實漂亮,就想在家裡也種幾株,讓院子看起來漂亮點。
原本只是為了觀賞,沒想到阮勇光後來愈種愈多,索性生產起咖啡豆,曾在2008年獲選農委會最佳特產伴手禮。不過,台東的咖啡屬於阿拉比卡(Arabica)品種的北回歸線咖啡,雖然甘甜清新,但喝起來沒有強烈特殊的風味,且台東的咖啡剛起步,沒有技術,過去不管用什麼方法發酵,都沒有辦法增加咖啡的風味。不但有8成生豆滯銷,銷出去的價格也不好,扣掉肥料、人工等成本,農民能賺的有限。
為了補貼生計,阮勇光試過繁殖果子狸增加收入,阮太太記得,4、5年前,一隻白色果子狸差不多可以賣8,000元;有顏色的果子狸一隻大約值5,000元。
印尼能,台灣也能!
到了2008年,工研院南分院在台東發起「生質材料創新應用產業群聚聯盟」,希望以台東當地特有農作物,結合工研院生態複合材料的技術能量,達到開發台東特有作物之創新應用與產業加值服務目標。
阮勇光回憶,當時工研院希望透過科學家的創新研發,讓台東特有農產品可以1元變10元、甚至100元,所以就拿了山葡萄和咖啡去嘗試;後來工研院張景煇博士覺得,既然印尼能夠以麝香貓咖啡聞名世界,「為什麼我們不能發展果子狸咖啡?」
印尼的麝香貓咖啡,是先由麝香貓吃下咖啡豆,讓咖啡豆在腸道進行發酵,再透過排泄排出來,具有無法取代的獨特風味。但台東的果子狸咖啡無法如法炮製。
阮勇光解釋,因為咖啡豆畢竟是食品,從果子狸的糞便取出咖啡豆,危及人體健康的風險較高,加上工研院南分院經理陳文祈考量到食用安全與食品衛生,希望工研院發展出來的果子狸咖啡,對經濟有實質效益,可以無限擴大的規模經濟,因此研究出「體外發酵」法。
現在全台就靠5隻果子狸,利用在實驗室分離出來的腸道乳酸菌,足供全台灣農友使用。
工研院研發的果子狸咖啡,只有第一批菌種採集自吃下咖啡豆的果子狸排泄物,其餘都是透過實驗室分離出4種有益的腸道乳酸菌(乳酸菌、酵母菌、B菌、F菌),交食品研究所大量複製後,才就新鮮咖啡豆進行乾式體外發酵,達到增添咖啡豆風味的目標。
整個過程看似簡單,但光是菌種研發,工研院前後就花了大約1年半時間,因為包括發酵時間長短、菌種多少、溫度高低等變因,都需經過多次嘗試。
阮勇光說,起初菌種不夠穩定,不敢生產太多,他的果子狸咖啡去年產量大約只有500公斤。不過八八風災後,政府協助災後重建、推廣,到處分送試喝,加上媒體報導,果子狸咖啡已打開知名度,慢慢被消費者接受。至今已有15位農友,種植面積約15公頃推估,2010年產量可達3公噸。
新商業模式 全株使用 產值多10倍
除了產量大躍進,產品價值也有大幅提升。台東的咖啡原本1公斤生豆價格400元左右,在製成果子狸咖啡後,一公斤熟豆價格約6,000元,生豆炒成熟豆的過程大約折損20%,以此推算,總體價值增加12倍!
同時,工研院也沒有忘記水土保持。由於咖啡是淺根植物,若大量種植,颱風一來很容易形成土石流。因此阮勇光領導的卑南鄉咖啡五班,每種植一株咖啡樹,就會在旁邊種植一棵深根性的棲蔽性大樹,所有的咖啡豆全是採用自然農法栽培的「樹蔭咖啡」。
再者,深根性的大樹如無患子,當種子掉下來時,可以將這些種子浸在水中;萬一咖啡樹生病,將這些水噴灑在咖啡樹上,咖啡樹的病就完全好了,是最好的純天然農藥,此外也幫助咖啡園維持生態平衡,形成多樣生態,讓咖啡園成為可以發展休閒產業的觀光農場。
阮勇光表示,讓遊客自己採咖啡豆,在綠樹成蔭的咖啡園喝咖啡,還可以用碳化後的咖啡殼作成具備除濕除臭功能的福袋,能夠提高附加價值,達成休閒產業價值倍增的目標。
工研院在八八風災後也開始協助咖啡葉輔導戶,做咖啡樹「全株使用」的研發,咖啡樹的心芽揉捻後可以泡茶;咖啡葉用來煮雞湯;咖啡櫻桃含有天然果糖果膠,果皮乾燥後,可以當做枸杞用;咖啡殼碳化後,具有除濕除臭的功能,1公斤咖啡殼的價錢,甚至比1公斤咖啡豆還貴!
為了達到「全株使用」,並配合「休閒產值倍增」概念,連咖啡樹的種植角度也大有學問。一般咖啡樹種植都與地面垂直,咖啡枝幹就只有一根,但工研院輔導阮勇光他們種斜的,可以多長出5至10根咖啡枝幹,老化的咖啡枝幹砍下來,可以做成枴杖或鉛筆。枴杖讓遊客現場用砂紙研磨,一根賣200元,成為農村體驗行程的一部分。
阮勇光表示,若以1株咖啡樹大約可以生產1公斤咖啡豆估算,在導入全株使用概念前,1株咖啡樹產值大概300至400元,還需扣除工資、肥料等成本;但導入全株使用技術後,1株咖啡產值,至少可達3,000元,是先前的10倍。
(本文與《工業技術與資訊月刊》合作刊登)